《藍衣魔鬼》的硬漢偵探小說特點

　　【摘要】《藍衣魔鬼 》是當代非裔美國作家沃爾特·莫斯利的經典偵探小說。偵探小說經過了 160 多年的不斷發展，從古典偵探小說的發端到硬漢偵探小說的蛻變，直至今日出現了許多后現代流派的偵探小說。本文將以莫斯利的《藍衣魔鬼 》為研究內容，從偵探小說敘事傳統的背景、偵探形象塑造、破案方式三個方面入手，分析這部作品的硬漢偵探小說特點。

　　本文源自沈思月; 胡笑瑛， 今古文創 發表時間：2021-07-21

　　【關鍵詞】《藍衣魔鬼》;敘事傳統;硬漢偵探小說

　　非裔美國作家沃爾特·莫斯利(Walter Mosley，1992——)的處女作《藍衣魔鬼》 (Devil in a Blue Dress)自出版以來，便獲得了讀者和文學批評家的稱贊。小說的主人公易茲是生活在洛杉磯的二戰退役黑人，迫于生活他貿然接手了一個棘手的任務——替黑幫頭目尋找一名神秘的白人女孩莫奈。期間易茲不斷面臨著死亡的威脅與血腥的暴力，從此被卷入到金錢、政治和無盡的欲望旋渦之中。

　　這部小說在美國被看作是繼達希爾·哈梅特的《馬耳他黑鷹》和雷蒙特·錢德勒的《長眠不醒》之后的另一部偉大的硬漢偵探小說。本文將以《藍衣魔鬼》為研究內容，從偵探小說敘事傳統即背景、偵探形象塑造、破案方式三個方面入手，分析這部作品的硬漢偵探小說特點。

　　一、硬漢偵探小說

　　偵探小說是以偵探為主要敘事視角和敘事內容的通俗小說，經過 160 多年的發展，偵探小說流派越來越豐富多樣，按照小說的創造模式與作品風格，偵探小說大致也可以分為兩大類，即古典派與現代派，而在現代派偵探小說中，硬漢偵探小說的發展較為成熟，具有強大生命力。

　　20 世紀 30 年代，隨著美國的經濟危機爆發，種族問題不斷激發，城市快速發展的弊端不斷凸顯，社會動蕩加劇。富有社會責任感的作家懷疑，通過在書房內悠閑自在地推理解謎，獲得智慧的快感卻絲毫不在意社會問題，這類古典偵探小說推崇的創造目的與時代賦予的歷史任務格格不入。“達希爾·哈梅特與雷蒙德·錢德勒率先在偵探小說領域中實踐現實主義創作理念，”[1] 于是逐漸出現了將沉重的現實主義色彩與真實而殘酷的犯罪悲劇相結合的硬漢派偵探小說，自此偵探小說進入了全新的創造時期。

　　硬漢偵探小說以真實骯臟的現實為故事背景，不再突出偵探在破案過程中體現的強大邏輯推理智慧，強化了在殘酷社會環境下人性和偵探的迷惘，并且注重對小說中偵探形象的塑造，這類偵探一般依靠暴力手段，與罪犯斗智斗勇拯救受害者，因而使他成為堅持正義、不怕一切邪惡和惡劣環境的鐵血硬漢。這類故事常發生在城市的貧民區——真實發生謀殺案的地方，破案者受人雇傭把偵探工作當成謀生的職業，他們靠暴力和智慧獲取有效線索。他們單槍匹馬，從不輕易相信任何人，在對付窮兇極惡、詭計多端的罪犯時，常常使其他人物相形見絀，并且在被雇傭期間經常會陷入敲詐勒索、詐騙、暴力威脅、美女的迷魂陣。“美國誕生硬漢派偵探小說被視為西方偵探小說的革命，通過展示硬漢偵探能力表現偵探精神，以偵探活動展示美國現代生活。”[1]

　　所以，硬漢偵探小說的特點可以總結為 ：偵探成為小說的敘事核心，故事情節圍繞偵探展開 ;突出偵探“硬漢” 的特點，展現冒險精神 ;現實主義色彩濃烈，反映社會問題;強調實踐行動，弱化邏輯推理。

　　二、《藍衣魔鬼》的硬漢偵探小說特點

　　《藍衣魔鬼》作為莫斯利的硬漢偵探小說的代表作，深刻地揭露了黑人犯罪與種族壓迫的內在聯系。該小說帶來了粗狂而古老的野生氣息，顛覆了白人作家筆下的現代文明，刻畫了一個在充滿陰謀與腐敗的暴力世界里天生又正派的硬漢偵探易茲。

　　下文將以《藍衣魔鬼》為研究內容，從偵探小說敘事傳統的故事背景、偵探形象塑造、破案方式三個方面，分析這部作品的硬漢偵探小說的特點。

　　(一)故事背景

　　無形的界限橫亙于社會的每個角落。莫斯利的這部小說社會背景設置在 1948 年，二戰后的美國洛杉磯，社會矛盾突出，它十分契合硬漢派偵探小說推崇的體現案件的真實性，創造性地將故事背景安排在洛杉磯的黑人社區與白人社會。洛杉磯既是可以實現“美國夢”的繁榮之地，也是種族歧視與隔離現象最為突出的城市。在許多作家的筆下，帶著憤世嫉俗色彩的偵探小說將洛杉磯舊時的推銷神話變成了反神話。[2

　　小說中有兩個值得注意的故事背景，第一個是大背景— 洛杉磯，主人公易茲離開休斯敦，來到黑白空間分明的洛杉磯追尋自己的“美國夢 ”;其次就是黑人酒吧，易茲經常會去喬比的黑人酒吧，而案件的開始就是在這家酒吧掀開帷幕的。“看見一白人男子走進喬比酒吧，著實讓我大吃一驚。”[3] 喬比的酒吧隱匿在臭味熏天的肉鋪店的樓上，酒吧里的窗戶臟到看不清對面的街道，這樣的酒吧絕大部分情況下只有黑人才會光顧，所以當易茲看到奧爾布賴特出現在喬比的酒吧時，“嚇得我一哆嗦，但恐懼稍縱即逝。”[3] 個人物理空間的隔離為易茲后面被白人聘為私家偵探提供了便利，酒吧在小說中推進了故事情節的發展，莫斯利將故事背景安排在種族問題猖獗的洛杉磯絕非偶然，易茲通過在社會問題嚴重的環境下尋找真理與答案，揭示黑人的艱難生存狀況和種族壓迫，同時呼吁黑人群體要努力建構生存空間，爭取自由和平。

　　(二)偵探形象塑造

　　硬漢偵探小說的特征之一在于突出偵探的形象。易茲是一名具有雙重身份的偵探，他是黑人同時也是名二戰退役軍人。易茲深刻認識到要想成為被白人社會認同的黑人，就必須擺脫人們對黑人的傳統看法，所以他選擇主動有意識地模仿白人的行為方式，對自己的身份進行主動同化。[4]“你努力學習，白人怎么思考，你就怎么思考。你以為他們認為正確的，你也應該認為正確”。[3] 易茲被一針見血地指出在社會和種族的雙重枷鎖的束縛下難以實現自我認知。實際上作為一名退役軍人，他在面臨白人青年的挑釁時足以使用暴力來證明自己，然而易茲因為被白人社會同化所以選擇抑制暴力本性，從這一角度可以得出易茲的主體地位被自身選擇的社會身份重新建構，也是對傳統硬漢偵探小說的創新之處。

　　“硬漢偵探小說家錢德勒還認為愛情故事與偵探故事不能存在于同一本小說中，因此硬漢派偵探小說家中男女之間只有與愛情無關的性愛。”[5] 小說里出現了兩個重要的女性角色，一個是與易茲有一夜情的科萊塔，另一個是女主人公也是易茲尋找的人物莫奈，這兩個女性角色的加入使得易茲的形象更加復雜化，易茲與莫奈之間的情感更可以看作是超越愛情的種族身份吸引，他們的愛情如同硬漢偵探小說的固定模式失敗告終，莫斯利從中傳達出的是黑人對自己身份認知的迷惘。科萊塔是錢德勒提到的無愛情無關的人物，她的出現甚至會令人質疑易茲的人品性格。在硬漢派偵探小說中，偵探并不是像“黃金時期”的破案者那樣品德高尚，不容置喙，他們更像是生活中真實存在的人，有欲望容易被情感支配。

　　(三)破案方式

　　破案過程是偵探小說的高潮部分，而破案方式直接影響著破案過程的進度。愛倫·坡對偵探小說的貢獻之一在于他創造出第一位依靠邏輯推理來破案的偵探杜賓，但硬漢偵探們破案靠的不僅是概念分析，更是技術方面的分析，也就是僅憑頭腦思考不能解決問題，偵探們必須要行走于社會的每個角落尋找事情的真相。莫斯利就如何展開破案，依舊沒有脫離古典偵探與硬漢偵探小說的固定模式，小說中易茲為了尋找達芙妮的下落先后探訪了喬皮的酒吧、阿爾瓦拉多街、約翰的酒吧、圣莫妮卡、七十二街警局、丁克爾街…… 等等地方，他經常在黑人與白人的世界來回穿梭，以具體調查行動替換推理。但在能力超群的同時易茲具備有嚴謹的洞察力，他及時發現了奧爾布萊特的陰謀并告知卡特先生。文章并沒有耗費大量筆墨描寫破案細節，破案過程涉及的人性黑暗、社會腐敗以塑造偵探易茲正直不屈的硬漢形象為主。

　　因塑造大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而聞名于世的英國作家阿瑟·柯南道爾創造了另一名偵探助手華生，這類偵探小說人物形象的設置影響了無數作家的文學創作。在硬漢偵探小說里，由于破案者通常不會輕易相信他人，與別人的聯盟也都只是暫時的，所以他們會單槍匹馬與惡勢力進行抗爭。這本小說里耗子是易茲的好友，這個助手的存在是破案的關鍵。耗子在文中代表著在現代白人社會里黑人傳統文化的守護者，他習慣于用原始暴力解決一切問題，數次救易茲于危難之中，所以每當易茲感到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會向信賴的好友耗子發出求救。莫斯利安排耗子的助手的角色更可以看作是易茲對自身社會規范的抑制出現的“他者”，兩者主體與能力形成鮮明對比，相互補充。

　　三、結論

　　經過分析，《藍衣魔鬼》不僅從傳統敘事角度體現著傳統硬漢偵探小說的具體特點 ：偵探成為小說的敘事核心;突出偵探的冒險精神;反映社會問題 ;強調調查行動。莫斯利還創造性地結合黑人艱難的地位、生存困境，反映了洛杉磯乃至整個美國的黑人遭受的種族壓迫，表現了偉大的反種族歧視的精神，同時為美國文學中的偵探小說注入了全新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