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4-9 | 古代文學論文
據統計,《水滸傳》中有名有姓的人物約有八百多個,社會各個階級與階層的人物幾乎囊括殆盡,其中許多人物描寫得栩栩如生,給人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水滸傳》的人物刻畫之所以會取得輝煌的成功,主要原因就在于它突破了《三國演義》那種類型化的塑造人物的方法。盡管還沒有達到像《紅樓夢》那樣典型化的高度,但卻無疑為典型化方法開辟了蹊徑,提供了有益的經驗。
在《水滸傳》中,我們看到像林沖、李逵、魯智深、武松、阮氏三雄等等人物,所以會扯旗造反,走上梁山,就是因為北宋末年那樣的社會環境逼得他們走投無路,才不得不如此的。他們的性格發展,很符合他們的身份遭遇,使人感到真實。就拿林沖、魯智深、楊志來說,雖同是武藝高強的軍官,但卻是由于出身經歷不同,生活遭遇不同,走上梁山的道路也就不同,性格表現也各自有差異。
林沖是八十萬禁軍教頭,生活的優越感、官場的得意和美滿的家庭,使他很自然地形成了安于現狀、怯于反抗的性格,這就構成了他性格中對惡勢力忍的一面。同時,禁軍教頭的經歷,又使他廣結豪杰之士,這又形成了他耿直、正義與不甘居人下的品格。這便又在忍的后面,蘊藏著反抗的因素,潛伏著復仇的怒火。當妻子被高衙內侮辱,他狠狠地舉起拳頭,拳頭又軟軟地收了回來,這個典型的細節,將他性格中兩個方面都凝聚了。以后的忍,是在典型的環境中的進一步延伸。待到“風雪山神廟”之后,林沖簡直成了另一個人,而這又與安分守己的林沖是統一的,是事事隱忍的必然發展。總而言之,是環境逼他作官不成而求生,求生不成才定下了造反的決心。
楊志,因為是“三代將門之后,五侯楊令公之孫”,這樣的出身,就決定了他對仕途很感興趣,打定了“一槍一刀,博得個封妻蔭子,也為祖宗爭口氣”的主意。他的生活道路上有兩個轉折,一是失陷了花石崗,二是失陷了生辰綱。這兩次“公職失錯”堵死了他“封妻蔭子”的道路,功不成,名不就,只有到了這生死關頭,他才肯上山落草。這樣來寫人物,使讀者感受到了書中人物性格發展變化與環境的關系,有如水到渠成,真實自然。
《水滸傳》還善于在對比中寫人,從而使人物的性格鮮明生動。梁山泊那些英雄好漢們,不用說個個都是對封建統治階級和貪官污吏無比仇恨,對廣大被壓迫階級和下層人民群眾無比關懷,深切同情的。但他們卻有自己的一部血淚史,各有自己的鮮明個性,即使是一些性格相近的人物,也各有自己不同于別人的特色,毫不混同。所以能夠如此,原因就在于作者對當時的時代生活非常熟悉,并能從當時復雜的社會生活實際出發,概括提煉出人物性格中最本質的東西,在人物與人物的對比描寫中,顯出人物性格的差異與區別,有時候作者將性格截然不同的人物放在一起加以對比,使相反的性格顯出更大的反差。
如在武松斗殺西門慶的事件中,何九叔與鄆哥就形成了對比。鄆哥乳臭未干,血氣方剛,心直口快,碰見不平就亂喊亂叫,向武松直接道出了西門慶與潘金蓮的奸情。何九叔有了一把年紀,雖然對奸夫殺親夫的罪惡了如指掌,卻看在眼里,藏在心里,暗收了把武大的骨殖,表現上卻裝作不知不曉。等到武松邀他們來取證時,才把武大的骨殖拿了出來,成了奸夫淫婦殺人的鐵證。兩個人都是有正義感的,但一個有正義卻無心計,敢于斗爭卻不善于斗爭;另一個將正義與心計結合起來,既敢于斗爭又善于斗爭。至于將性格相近的人物加以對比的例子就更多了。例如李逵與魯智深,同樣粗中有細的,但粗得不同,細得也不同。李逵粗得頗有點野,一身魯莽莊稼漢和無業游民的習氣動不動就發火,遇事不分青紅皂白,總是一說二罵三打。結果不是吃虧就是后悔,而魯智深則不同了,他是粗中有豪氣,完全是一副低級軍官的形象。
當然,作為文學作品,《水滸傳》的許多人物還不夠充分典型,有些人物還有道德化的痕跡,好人就絕對地好,壞人就絕對地壞;有些人物的形象還顯得扁平、單一,生活不夠強;有些人物賴以存在的環境描寫還不夠充分典型等等。但是,毫無疑問《水滸傳》的人物刻畫,的確對類型化描寫是一個很強大的沖擊,為典型描寫提供了有益的借鑒,這在中國文學創作中是難能可貴的。
本文作者:朱海泉 單位:東北師范大學漢語言文學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