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4-9 | 外國文學論文
在20世紀的美國文學中,托馬斯•品欽是美國后現代派小說家,也是“黑色幽默”派的后起之秀,品欽作品的風格一般晦澀難懂,《拍賣第四十九批》是一部相對易懂的作品。國內外評論界對品欽和《拍賣第四十九批》不斷地給予關注。國內一些學者也對品欽和《拍賣第四十九批》進行了較為深入的研究。在“熵”主題的研究中,學者劉雪嵐的“‘喪鐘為誰而鳴’———論托馬斯•品欽對熵定律的運用”和陳世丹的“論《拍賣第49批》中熵、多義性和不確定性的迷宮”。還有一些側重對敘事模式上的研究,如劉雪嵐在1998年發表論文的“俄狄帕的當代荒原歷險記一試論托馬斯•品欽對追尋敘事模式的運用”和2005年孫萬軍在當代外國文學發表的“追尋失落的意義一從托馬斯•品欽的作品看后現代主義小說的追尋主題”的文章。此外,一些學者對小說的語言方面進行了探討,如錢滿素的“全部秘密就在于保持彈跳一讀品欽的《叫賣49號》”和劉雪嵐在1997年發表的“結構、象征與語言功能———托馬斯•品欽《拍賣第四十九批》風格初探”。近幾年,一些批評家對《拍賣第四十九批》的確定與不確定性予以了關注,如但漢松2007年發表的“《拍賣第49批》中的咒語和謎語”。
本文以讀者反映批評理論為基礎,分析了主人公奧狄帕如何對生活意義的真實進行尋找,最后卻迷失了自我;分析了讀者在這部《拍賣第四十九批》小說中進行的互動,充分體現了能動性。在尋找文本的情節的真實性的過程中容易陷入迷茫,而品欽在尋找內心真實感受中,通過文學作品把人們從誤區與迷茫中引向光明的前方。
一、主人公、讀者和作者對真實的探尋
對真實的討論從未間斷過,亞里士多德、阿奎奈和懷特海德對真實都下了定義,隨著時代的進步,他們對真實的認識也發生了變化。古希臘的哲學家蘇格拉底、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對真實的認識被視為符合對應原理。亞里士多德提出,“真實就是真實,不是真實就不是真實。”中世紀的阿奎奈則認為,真實是和現實事物的理智的統一,人類智慧的真實是以事物的真實為基礎。進入現代后,懷特海德認為,“沒有絕對的真實,所有的真實也是半真實。真實也可能說謊,因為半真實是有迷惑性的或者導致錯誤的結論”[1]131。由此可見,真實的絕對性隨著時代的發展逐漸減弱。后現代小說的不確定性模糊了真實與虛構,現實與想象的界限。
(一)奧狄帕—尋找真實的生活
《拍賣第四十九批》中的主人公奧狄帕一直在尋找生活的意義。她之所以要接受委托成為遺囑的繼承人,是想改變每天看起來一模一樣的瑣碎家庭主婦的生活;她想擺脫這種孤獨、隔膜的感覺,讓生活變得更富有色彩。但她的努力注定失敗,因為她所處的世界是一個失去意義的美國社會。奧狄帕離開基尼烈來到圣納西索,她的目的是想發現皮爾斯財產的真相和在他龐大混亂的財產中尋找到秩序,進而發現特里斯特羅的真正面目。結果她卻發現,沒有人知道皮爾斯到底有多少財產。在圣納西索,奧狄帕發現了越來越多的關于特里斯特羅的線索,這些線索表明了這里有一個叫作特里斯特羅無政府狀態的地下組織。人們用W•A•S•T•E和消音符號來作為特里斯特羅與外界信息交流的標志,在地下進行著秘密的信息傳遞。特里斯特羅是美國社會被邊緣化的人群和文化的代表,在這樣的社會中,傳統文化支離破碎,人們的精神狀態處于混亂中。奧狄帕在尋找線索的過程中逐漸意識到與特里斯特羅相關的東西無處不在,她完全處在混亂之中,在混亂的意識中她無法辨別現實與虛幻、真實與虛假。在她尋找真實的過程中皮爾斯給奧狄帕設置了一個塔,她從未能夠逃脫,這時她的記憶回到了在墨西哥看到一副《繡地幔》:“在名為《繡地幔》......那毯子從扁狹的窗口溢出,掉入空虛中,無望的試圖把那虛空填滿:地球上所有的其他建筑物和生物,所有的波浪、只和森林都包容在這塊花毯里,而這花毯就是這個世界”[2]11-12。這幅畫提醒了她要逃出皮爾斯設置的塔,強有力地象征著她對未來的不確定和不愉快的生活環境,她只能在封閉的空間中認知事物。她想掙脫封閉的系統,打破孤立隔絕的狀態。如果特里斯特羅存在,人們也許能夠在真實的社會中進行交流,就可能結束奧狄帕的隔離感。但小說的最后,在這種無序的世界里奧狄帕很難逃脫這個封閉的系統;在一個混亂的世界中奧狄帕找不到出口。奧狄帕付出了很多努力來尋找更多細節以獲得事實,但在這樣一個熵化的社會里,她獲得的信息越多就越感到迷茫。《信使的悲劇》的導演倫道夫對奧狄帕說到:“你可以把線索匯集起來,發展成一篇或幾篇論文,……你可以用哪種方式來浪費你生命而從來不觸及真相”[2]61。奧狄帕的尋找真實是一種生命的浪費,她不可能找到事情的真相。20世紀60年代的美國社會是一個充滿著“亞文化”的社會,毒品、搖滾、嬉皮、反傳統、反主流、性解放和同性戀等紛紛被搬入小說中。在強大的后工業社會面前,主人公奧狄帕對真實的生活和自我的尋找遭到重創。奧狄帕疲于追尋,爆炸般的信息使其無法自拔,她的努力最終只是徒勞。她無法辨別所經歷的一切到底是真實的存在還是一種“偏執狂”的想象,并陷入了真實與幻想的困境。在這個錯綜復雜的迷宮中,奧狄帕迷失了自己,生活瀕臨崩潰邊緣。
(二)讀者探尋小說真實的情節
閱讀小說時讀者在不知不覺中從客觀世界進入到了文本世界,跟主人公一起探尋。沃夫岡•伊瑟爾強調讀者與文本之間互動是非常重要的,作品只有被實現才會顯示出它的生命與活力,實現過程依賴于讀者的閱讀個性,作品與讀者融合作品才能得以生存。在小說的開端一個問題被提出:“現實是什么?”讀者被迫面對大量謎團、一系列難以理解的事情。作者用語言“圈套”吸引讀者,使讀者不斷問自己:“理解這篇小說真正的線索是什么?”每當幾乎接近真相大白時,突然發現這些線索并不能得出明確的結論。讀者隨著主人公一起,在現實與虛幻之中徘徊。費什的讀者反應批評指出:“文本不是闡釋的對象,而是闡釋的產物。既然文本是闡釋的產物,那么閱讀便成了讀者與文本之間不斷發生交互作用的過程,即讀者不斷對文本做出反應的過程。這一過程表現為讀者在閱讀過程中不斷產生期待,不斷地打破期待,不斷地得出結論,又不斷地推翻結論的動態過程”[3]44。期待是讀者在閱讀中正常的心理狀態,作者也有意打破讀者的這種期待,使讀者不斷去探索小說中真實的故事情節。閱讀品欽的作品需要讀者要進行積極的思考。在這部小說中,讀者試圖摸清品欽設置的故事線索、路線。品欽借《信使的悲劇》導演德里布萊特的之口來傳達給讀者這樣一個信息:“……詞語,誰在乎它們?它們是死記硬背的噪音,是用來維系臺詞的撞擊力,穿越禁錮演員記憶力的骨頭的障礙的......但是‘真實’在我的腦袋里......”[2]61。